这个12月我只写了四篇文，是最近三年来我最低产的一个月了……

本打算把月底的年度总结文《我的美剧2019——》作为今年的最后一篇文章，但想到近期看完的几部剧应该都没啥功夫去写长评了（太花时间精力），因此决定以“影视杂谈”的形式串起来说说。

除了简评《绊脚石》《黑暗物质三部曲》《猎魔人》《守望者》这四部新剧之外，我也想探讨一个问题：如今，让观众看完一部作品后再去评价其品质，是否越来越奢侈了呢？

【温馨提示：下文会有上述四部剧集的简易剧透。】

先来说一部典型“高开低走”的剧集，《绊脚石》第一季。

经典谍战动作系列电影《谍影重重》的衍生剧，取材于和杰森·伯恩息息相关的“绊脚石”计划，尽管从制作和宣传规模上来看，这部带有前传和外传性质的美剧并非什么“大作”，但还是吸引了不少类型片粉丝和观众的注意。

开篇三条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的故事线，聚焦三位不同的“蝉”特工：1973年欧洲冷战前线的美国CIA特工本特利，2019年美国阿拉斯加的工人道格和朝鲜平壤的女教师朴昭妍。

应该说，《绊脚石》有一个很不错的开局：起源和现状都有顾及，框架搭得好；主演们颜值高，看着养眼；动作戏干净利落，颇有电影版风采……

初看该剧的观众们都给出了不错的评价，可以预见，如果《绊脚石》就此发展下去，“黑马”之称十拿九稳——然而到了中后期，此剧迅速出现了垮塌。

在原基础上，《绊脚石》的故事线越分越多，最多的时候足有七八条，主创们野心不小，但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这份野心，一些背景上的小问题倒也罢了（比如在台湾取景的中国大陆风光），各条支线质量参差不齐，逻辑连贯性时常令人犯迷，更要命的是，平庸的叙事进一步放大了设定上本身存在的缺陷，扬短避长、积重难返下，就算是“反转”也觉着尴尬。

即便到了大结局，《绊脚石》依然没多少收线填坑的意思，而是继续按照原节奏挖大坑准备拍下一季填……

凡是把这部剧首季看完的观众，几乎都调低了评价——所以，第一印象是靠不住的，并非它有意辜负你，而是它没法把这份好印象维持到底，其实不少剧集都有这样虎头蛇尾的毛病。

与之类似的还有《黑暗物质三部曲》第一季。

说来有趣，有许多观众对它的良好印象，几乎都是建立在开播之前大优的“牌面”上，名作改编、BBC出品、“一美”和“小狼女”等熟面孔出演，等等。

从首集看来，也确实如此。

架空世界中充满了各种新奇的元素，与人相连的动物精灵，混杂蒸汽朋克和魔幻奇观的设定，表演和调度可圈可点，个别镜头也体现出了主创功力……但综合来讲，《黑暗物质三部曲》开篇的可看性只能算是尚可，很难说“精彩”。

原本期待该剧会在接下去渐入佳境，结果发现它始终处于一种不咸不淡的节奏中，“爆点”和“高光时刻”不是没有，只是总给人小心翼翼和小打小闹的谨慎感，例如吉卜赛人突袭北极基地的营救行动，还有披甲熊的改朝换代，都是容易出好戏的机会，却都在三下五除二中草草收场。

至于不少人看重的表演，全剧中除了威尔森饰演的科尔特夫人外，其他人也谈不上惊艳，莱拉（达芙妮）总像还在找状态，“一美”麦卡沃伊则是客串出演（只出场了两集多）……

《黑暗物质三部曲》不是没打动过我，比如吉卜赛人安葬孩子的一场戏就很棒，但通篇看下来，这部过于强调设定和“改编力”的剧集显然还达不到“年度大戏”的高度。

我不怀疑有人喜欢这部剧，但我敢说绝大多数把首季看完的观众，都缺乏那种发自内心把它推荐给其他朋友的冲动和热忱。

第一印象会骗人，等你真的看完了，可能会发现它并不如初看上去那么美好——反之亦然，比如这几天处于风口浪尖的《猎魔人》第一季。

网飞斥巨资打造出品，改编自畅销的同名奇幻小说，有庞大原著小说粉和《巫师》游戏玩家群体加持，由亨利·卡维尔出演利维亚的杰洛特……作为今年最受期待的美剧之一，《猎魔人》早已未播先热，无形中大大提高了观众们对它的期待值。

然而，该剧前两集却并没有给予大家预想之中的“爽快感”。

首集用一个无可奈何两害取其轻的悲哀故事，讲述了杰洛特为何会成为“布拉维坎的屠夫”，第二集更是压缩其戏份，让吃瘪的杰洛特见证了一个混乱且“何谈正义”的世道。

与此同时，《猎魔人》还采取了相对独立的三线叙事，术士叶妮芙、猎魔人杰洛特、公主希瑞经历着各自的冒险，直到中后期其他线索出现，观众们才慢慢意识到他们处在不同的时段，命运会在特定的时间交汇——只不过，相当一部分看了前两集后骂骂咧咧弃剧的人，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必须承认，此剧对没看过小说没玩过游戏的路人观众确实不太友好，许多粉丝也特别强调了这点，可如果真耐心把这部剧看下来的话，就算是对大量生僻名词和设定一知半解的普通观众，照样能够发现《猎魔人》的闪光点。

《猎魔人》的确有不少槽点，比如部分不如人意的选角、经费没花在刀刃上的遗憾等等，即便是粉丝也有不少闹情绪……可这些相对都是旁枝末节的问题了。

我也不是说自己有多喜欢这部剧，但相比起外网上占据主流的大众好评，以《猎魔人》的整体质量而言，它在国内有些被低估了。

值得一提的是，网飞照惯例一次性出完了首季全八集，观众们并不存在“慢慢等更新”的困难，在那些说不好的人中，有多少是把8集都看完了再给出有理有据的差评呢？

受到更加不公正待遇的是《守望者》第一季。

《守望者》原作漫画拿过雨果奖，被《时代周刊》评为“1923年至今百部最佳英文小说”之一，“反超英”的理念和对时代焦虑的思辨使其成为了漫画界乃至文学界独树一帜的存在，2009年扎导拍的同名电影让这个IP又火了一把，时隔十年后HBO推出的新剧集，也成为了今年我最期待的美剧，没有之一。

在万众瞩目中，《守望者》S1E1却给所有人倒了一盆冷水：塔尔萨种族暴动，蒙面警察和蒙面“第七军团”（后者还集体戴着罗夏面具），越南成了美国第52个州……似乎每个人都能找出一些槽点来，以至于“设定无聊，剧情无趣，主角太丑，整体失望”这样的负面评价也有了一定支持率。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些人在看到黑人主演和种族问题后就哀叹着“政治正确又毁了一部作品”而弃剧，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下粗暴结论的心理我称之为ZZZQ·PTSD……

诚然，第一集《守望者》也让我犯过嘀咕，可我还是耐心看了下去，结果后面的发展一集比一集精彩，“法老王”的困境和追求，“镜中人”的心病和人生，“暗夜修女”的历程和家庭，赵妪的计划和野望……无数线索和人物有机交织在了一起，令人大呼过瘾，尤其是第六集《This Extraordinary Being》和第八集《A God Walks into Abar》，分别讲述了“兜帽判官”的跌宕一生和“曼哈顿博士”的一眼千年，大量填坑之余，叙事和表现手法皆属一流，完全有资格角逐“年度最佳单集”。

尽管大结局的收尾相比之前稍显逊色，但这已经不影响《守望者》成为年度最佳剧集之一了。

看到中后期时我才明白，《守望者》纯粹是按自己的节奏步调在娓娓道来，延续原作的世界观和时间线，奉上了一个足够精彩的故事，你HBO还是你HBO。

全季9集是一个完满的整体，要把所有碎片都拾起来才能拼凑出它真正的全貌，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大缺陷，那就是前两集没有照顾许多粉丝和观众满满的殷切期待，在近于“自high”的慢节奏里挖坑布局……话是如此，可若真因为被前两集劝退而错过了《守望者》这样的佳剧，那也太可惜了。

“看完作品再说话”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但要真拿这个标准去指责那些根据开篇下判断的观众似乎也不妥当……这是一个日益浮躁的时代，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观看影视作品本就是为了追求娱乐、放松，通过开头的品质去做预判无可厚非，这本质上和“以貌取人”是一样的：外表（眼缘）决定了我要不要继续去了解你的内涵。

对于影视剧来说相当于是否能“先声夺人”。在这方面，与前面几部剧同时期播出的首部星战剧集《曼达洛人》就表现得很好。